二手市場和水貨市場同時發展：可能造成庫存過剩
那麼為什麼高端腕表的出口量出現下降 特別是在香港和美國這兩個尤為倚重「旅遊經濟」的市場？我猜並非是需求有所減退，而是庫存大量過剩的結果。為了支持這一說法，我可以告訴大家在過去的兩三年間，二手市場和水貨市場（官方授權商之外銷售網絡）發展蓬勃。許多人都向我透露這一情況，而他們也在這些市場投資不少，因此我才確信這並不是傳聞而已。在許多的案例中，一些生意興旺的二手商、水貨商已不只是在做銷售，他們更會積極採購。2014年時，我曾在福布斯雜誌上的一篇文章中談到這一現象，許多二手商甚至會鼓勵顧客將手中的腕表轉讓給他們。
這裡有兩個要點：首先腕表的需求並沒有下降，只是顧客不再只從傳統管道購買。而曾經銷往市場的腕表因二手、水貨交易的極大發展而不斷套現。非官方渠道的時計保有量以及低價特徵（通常比零售價低20至60%）很有可能降低了人們購入新表的意願，繼而導致瑞士時計出口量下滑。
向來行事低調的瑞士製表業自然也不願談及這一問題，但過去數年裡（出現減緩現象之初 )，他們一直在將過多的新表推入市場。顯然，他們覺得中國市場會保持增長，所以他們盡其所能地生產腕表，隨後銷往中國人和其他新富階層可能會出現的任何地方。而中國的經濟如今放緩增長，其顧客對於奢華消費的興致也就隨之降低，於是腕表庫存出現過剩現象。那麼這些沒有出售的腕表會去向何方呢？它們最後可能就以水貨或二手表的身分進入到市場的灰色地帶。
我常常將消費者的行為比作水流，而流體動力學中的一個基本原理就是：水會向阻力較小的方向流動。而消費者也是如此，如果他們能以更低價格買到同樣的東西，那麼再付出高昂成本就不太明智了。他們永遠像水流一樣，只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捷徑。既然並沒有數據可以證明消費者對時計的需求有所下降，那麼他們說不定也只是在新的渠道滿足需求罷了。
高端腕表公司以減產、升級或降價的方式回應市場變化
從這些舉措可以看出，瑞士高端製表業的確正在慢慢調整，以應對上述的市場挑戰。雖然這不在本文的討論範圍內，但我想說的是：製表業內部正在經歷一場變革，其商業運作必須從依賴區域批發的老舊模式轉換為著眼全球的現代模式，這樣才能確保它們的腕表能直接銷售給消費者。
我希望可以在下一篇文章中深入探討這一現象。一言以蔽之，業內人士大多都清楚其面臨的困境，但他們也無能為力。過去的情況是，製表商只需專心打造高品質的時計，隨後把產品交給分銷商或零售商去推銷給顧客即可。他們除了批發訂單之外，別的一概不關心。
讓人吃驚的是，這一現象在如今仍然十分普遍。而過去十年中其實發生了許多變化，例如一些品牌持續進行垂直整合，並開始建立自己的獨立品牌店以及網絡渠道。製表業的癥結就在於其一直忽視兩大事實：一為市場的全球化，另一是它們對終端市場缺乏掌控。如此一來，無怪乎市場上一直存在著灰色地帶了。
只要到SIHH和Baselworld這樣的大型鐘表貿易展上去看看就會知道，各大品牌在新品供應上越來越來謹慎。它們大多減少了新款數量，並且顯著調整了市場策略。這些品牌首先意識到：相比以低價腕表在大眾市場上跑量而言，將頂級腕表賣給少數頂級顧客要容易得多。
許多大品牌最終都發現他們飛漲的零售價格不僅讓顧客望而卻步，更將他們推向二手、古董、拍賣以及水貨市場，就連從Kickstarter這類眾籌平台上誕生的新品牌也能分到一杯羹。消費者對全新瑞士腕表的高昂價格越發失望，自然就會轉向性價比更高的選擇。當然，許多中檔品牌也被漲價所困擾或採用消費者控制手段——這些內容我會在其他文章中再作詳述。
在定價策略的調整上，泰格豪雅（TAG Heuer）已屬於比較不避諱的了。Jean-Claude Biver在2014年作為其新CEO上任的時候，我曾與他討論過下調價格的可能性。Biver先生後來更進一步談到，泰格豪雅新品的均價將下降大約10%。所以儘管它們仍然改變得十分緩慢，但傳統瑞士製表業總算開始重視顧客對合理價格的需求。我並不讚同一昧的低價，而是希望腕表的零售價與其實際價值相符（製造成本、轉售預期以及競爭優勢的綜合)。
智能手表的崛起只是恰好遇上了奢華製表業的震盪期
毫無疑問，智能手表的銷售增長對1,000美元以下的腕表市場有所影響。但這並不是瑞士奢華腕表需要擔心的事——也不是我們網站以及其他腕表網站關注最多的問題。如果你經營的是低價跑量手表，那麼不論它們來自何處，你的業務都會受到智能手表的衝擊。但「智能手表正在侵蝕瑞士高端腕表市場」這樣的說法就值得懷疑了。只要想想勞力士和Swatch兩家瑞士品牌的客戶及其購買動機有多麼大的差異就懂了。
所以，智能手表只是在不戴表或只有基本讀時需求的人群中流行起來。我沒有見過任何有力證據表明高端製表業受到智能手表的影響。回到泰格豪雅的話題上（他們最近常被提及)，其推出TAG Heuer Connected這一產品也不是為了應對智能手表的衝擊，而僅僅是將業務拓展到一個尚未涉足的領域罷了。
我能理解從某些角度來看，瑞士時計出口量的下降似乎與智能手表的發展有所關聯，但我仍然堅持到目前為止這只是一種巧合罷了。當然，如果有確鑿證據的支持，我也許就會改變看法，但至少現在，這就是我基於研究和分析得出的觀點。
總而言之，我也認同智能手表的發展對低端時計市場造成了一定影響，但其顧客群體並不能代表奢華腕表市場。而消費者如今能以更低價格滿足同樣的需求，並且市場上全新和二手腕表的保有量依然較大，因此新製瑞士高端腕表在零售市場上的增長有所減緩。讓我們對接下來的市場數據拭目以待吧。
